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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标注为“仆人”的杭州老人却还为骗子求情
hwyst.hangzhou.com.cn  2022年07月12日 09:15:21 星期二

一盒进价才5.5元的“保健品”,卖到2000元

“能不能不要处理?他比我儿子还关心我……”

杭州钱塘警方最近侦破一起向老年人非法销售保健品的案件。

经初步调查,这个犯罪团伙假意嘘寒问暖,通过连哄带骗的方式,向老年人高价推销所谓“名贵滋补品”,非法获利近400万元,受害人遍布全国,其中80岁以上老人占了大多数,被骗年龄最大的93岁,最小67岁,被骗最多的老人买了近30万元。

警方缴获的保健品,经鉴定含有西地那非等非法添加剂,以及其他成分如二甲双胍(guā)、格列本脲(niào)等,都是治疗糖尿病等病的药物,必须要在医嘱下服用,如果服用不当,会导致中毒等,甚至有生命危险。

买保健品送的银碗筷生锈了

儿子报了警

去年年底,钱塘区公安分局环食药大队收到陈先生(化名)的求助。

“我爸最近买了好多保健品,我见都没见过牌子,他说花了好多钱。能不能帮忙看看正不正规的……”陈先生说刚开始他也没在意,每次去看父亲,发现家里多了保健品,问起来父亲都说有效果,“后来就和进货一样,家里都堆起来了。”

起先,他还会委婉地和父亲说,这些“保健品”的牌子都没看过,不要继续买了,但老人根本听不进去,还展示了对方寄来的赠品。

直到有次他发现父亲收到的赠品——银碗筷竟然生锈了,“老人年纪大,怕说多了会吵起来,我只有报警了。”他说,父亲收到的赠品还有很多,如床单、餐具、古钱币等,送的东西质量很差,也不实用。

被骗老人说

推销员像亲生女儿一样亲

陈先生说,父亲87岁,平时独居,2019年6月,接到一个电话,对方是个女的,自称是某老年协会的工作人员刘某。

电话里,刘某关切地询问老人的身体状况,陈大伯说自己血压、血糖都比较高,她便开始推销“降糖”方面的保健品。

刚开始,陈大伯试着买了,“吃了感觉确实有效,加上服务特别好,每天都会来电话问情况”,被感动到了,觉得刘某像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亲。

渐渐的,从刚开始的50元一盒到2000元一盒,再到后来推销的保健品要一万元一盒,陈大伯都买了。后来,刘某说他们领导也很关心老人的身体,领导要加他微信,这个领导经常在微信上问候大伯,赠品也都是他送的。

接到线索后,钱塘区公安分局立刻联合区市场监管局,取走陈大伯“保健品”的样品。

经检测,陈大伯购买的“保健品”中,含西地那非、二甲双胍、格列本脲等成分。

“西地那非俗称‘伟哥’,长期服用对老年人会有不良影响,二甲双胍和格列本脲虽然可以治疗糖尿病,但副作用也比较明显,特别是格列本脲,长期大量服用可能会造成低血糖和肾病,甚至死亡……”民警胡立冬说。

公司开在下沙高档写字楼内

收发货却不敢在公司里

民警找到卖保健品的“传康贸易”公司,位于下沙一个工业园区的高档写字楼内,看起来蛮正规,营业范围也写着保健品销售等。

公司老板姓余,衢州江山人,30多岁,他说他们这些保健品,是从正常渠道进货销售的,对所销售的保健品是否有害不知情。

真是这样吗?

很快,民警调查清楚了,这家公司包括余某在内共有4人,两男两女,其中一个女的张某(河南人,40多岁)就是跟陈大伯打电话的刘某。

而她跟陈大伯说的领导就是余某。余某以前也在保健品行业做过,成立公司前在一家健康管理公司工作,算是老手了。

他还有个合伙人吾某,年龄差不多,是他的老乡、发小,2018年两人一起成立了这家贸易公司,还找来了两个女的梁某、张某做话务员兼推销员,向老年人推销保健品,余某也亲自下场推销。

吾某除了推销外,还负责管理仓库和包装产品,收货和发货都是余某负责。每次,余某发货的时候,从不在公司或仓库所在的小区寄件,而是专门跑到附近几个小区,用别人的身份证发货,几乎每次都选择到付的方式收款。而余某收到保健品货物后,把这些“保健品”存储在距离公司5公里的员工宿舍隔间里。

一盒“保健品”进价才5.5元

贵的卖到2000元

警方查获了这家公司,在公司的员工宿舍内搜出“保健品”1100多盒。

这些保健品经过鉴定,都含有药物等成分。

经进一步调查,警方还查到余某的上家王某,6月,在河南抓到了王某。

查获的保健品中有一款叫“海马益肾王”,包装上写着含有鹿茸、鹿鞭、人参灵芝提取物,都是高档名贵滋补品。

“他们的进货成本5元都不到,便宜到离奇,怎么可能会有那些成分”,民警胡立冬说,“每一款印在药品包装上的生产厂家,在网上均查不到。”

王某是批发商,一盒保健品10粒药丸,他每盒进来是4.5元,余某再从王某进货,平均进价是5.5元一盒,经转手,卖出去55元一盒,如果看老人好骗,卖四五百元一盒,高的甚至要卖2000元。

“都是一样的东西,只是包装换下”,涉及的有8种,“虫草”“美国黑金”“鹿鞭王”“降糖胶囊”等,民警说,犯罪嫌疑人就是见人下菜。

给被骗老人备注:仆人+编号

但民警在调查时,还遇到有人给嫌疑人求情的“难题”。

“能不能不要处理?”陈大伯向民警求情说,余某“比我儿子还关心我,我都把他当‘干儿子’。”

事实上,向民警求情的受害人不止陈大伯一个,有的甚至放弃报案。

但实际上,被陈大伯认为像干儿子一样的余某,给他们这些老人微信备注的是:仆人+编号。

在余某微信上,分别备注着仆人1仆人2仆人3……每次,当客户买到超过七八万元的保健品后,他会主动添加他们的微信,给这些“高端客户”备注好“仆人”,平时在微信上一边嘘寒问暖,送点赠品,再推销。

被骗的老人年龄最大的93岁

被骗了近30万元

警方目前查证,余某这个公司去年销售有400多万元,被骗的都是老人,遍布全国,最小的67岁,最大的有93岁。

这些老人一直被蒙在鼓里,当民警前去调查时,老人还不承认自己买保健品了,不承认自己被骗,“有些老人根本不肯来提供证据或报案,怕家里人知道,还有的明明发现买了十多万元,却说自己才买3万多元”。

这次被骗年龄最大的是外省93岁的退休教授俞老师,从调查情况看,他也是被骗最多的,近30万元。但当民警上门找老人,他起先不承认,民警看到他房里有保健品,他才说自己买了点,不过不多,也就两三千元。

“我不忍心直接和老人说实情”,胡警官说,调查时,他看到老人哆哆嗦嗦的样子,实在不忍心,“只能让家属做工作,但这大大增加了侦查难度。”

嫌疑人到底是怎么

获得这些老人信息的呢?

从目前调查看,余某从网上买来一些曾购买保健品的老人信息,也有一些是他从以前公司拷贝的,大约有100多万条非法获取的信息,再冒充各类老年协会等名义,逐个向名单里的老年人电话推销。

这个团伙中,两个话务员之一的梁某,30多岁,安徽人,还是医科大学毕业生。她交代说,一年半前,通过网上招聘进公司,公司有五险一金,干着干着觉得不对劲,但因为工作轻松,收入也不错,就干下去了。

另一个张某也是通过网上招聘进来的。余某跟她们约定提成,一盒“保健品”提成3%-5%。

她们进来后,余某提供了推销的话术脚本进行培训,每个问题都有相应的答案,“有一本笔记本那么厚”,余某自己下场推销的“业绩”不错,今年3月,他的工作笔记上记录显示,他每天销售额平均两三万元。

之所以租高档写字楼,他也是想让公司看起来正规,拍视频发照片给老人看,增加信任度,还会定期给老人送所谓养生类的印刷资料、乱七八糟的赠品,都是他去买来的。

目前,嫌疑人因涉妨害药品管理罪、销售有毒有害食品罪、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等被移送起诉,案件正在进一步办理中。

来源:都市快报 作者:记者 杨丽 通讯员 董超君 编辑:郑海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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