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提要:
热心市民叶康乐:把孩子当做工具,实现他自己理想的工具。
浙江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王小章:他会转化成对其他人的一种,侵犯性的冲动。
杭州市安吉路实验学校教师刘发建:是不是他因为(把孩子)打进了北大哈佛,他的打就是合法的。
解说:家庭教育,如何告别“不打不成器”?我们圆桌会,广告之后继续讨论。
主持人张平:我在想我们今天这个圆桌会,我们讨论的就是通过这个悲惨的事件,我们从中有哪些能够引起我们反思的,我觉得这可能是我们今天圆桌会主要的主题,我们就用这张师傅一家,就这个事件咱们做一个案例,我们进行一些分析,好不好?首先一点张师傅这个家庭,肯定是外来务工者,外来务工者大家刚才也分析了,这个群体在我们这个城市当中,他所处的境遇是什么,大家都知道了。第二点就是张师傅平时是一个老实本分工作负责,刚才我们校长说了,他是一个还蛮温柔的
杭州市明珠实验学校校长洪建斌:对,很善良。
主持人张平:很善良的这么一个人,但是你看他平时也是很乐于帮助别人,在当一个保洁员,经常有些人到他这来打点热水,他都乐于帮助别人,很善良,但是为什么这样的一个人,对自己的孩子,就会有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举动?他竟然会把孩子吊起来,用这种方式来进行对待。
热心市民叶康乐:首先是世界观出了问题,就是把孩子当做工具,实现他自己理想的工具,这个孩子现在看起来,达不到他理想中的状态,他就实行棍棒教育,所以刚才有一位先生他也谈到,实际上我想引用泰戈尔的一句话,泰戈尔说孩子跟父母的关系,就是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,他是throughyou,就是通过你,notfromyou,不是说从你而来,不是说一棵树上长出来枝条,这个是你孩子,不是,它是一个独立的个体,所以因为把孩子看作是他的,从属于他的,所以对她就产生了生杀大权。
浙江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王小章:他肯定是一个在生活,跟外界交往中,绝大多数都是温和的人,
但是人不是没有脾气,当他在一个工作单位当中,比如说我一天到晚,说的难听一点低三下四,未必低三下四,就是一直就在出于这么一种,对谁都应该有笑脸,对谁都应该和和气气,但是实际上他心里面难道没有不满吗?这种东西是压抑下来的,而这种压抑下来以后,他很可能在其他,面对比他更弱,他觉得自己对他有控制权的人的时候,他会转化成对其他人的一种侵犯性的冲动,一种宣泄的对象,这是社会心理学的一些基本(理论),当然我一定要说,我不是说张师傅一定是装出来的,底层的人习惯,他会导致这么一种可能。
省社会科学院社会学所助理研究员王平:可能跟王老师的意见,有些层面上是我个人有保留态度,有很多人也讲了关于这个张师傅的故事,但是他讲包括说他对于很多的学生,他的脸也记得很清楚,
包括说的有的孩子可能毕业了几年以后,他可能为了找点事情,到这个学校门口又来,他还能认出他们,他还能跟他们去说,你可能不要来捣乱之类的,所以我对这一点来讲,王老师讲的这种,可能我所理解可能是一种人格分裂状态,但我觉得这件事有可能是人格的统一,这个人格统一,我个人觉得可能像张师傅本人,这个个案来讲的话,他有一种亲社会的倾向,就是说他为什么他对于做了这么多对别人有帮助的事情,包括说对一般跟他地位更低,或者一样的人,他也是耐心的去跟他们交流,去接纳他们,因为可能就在我们整个人群里,是有一些人对社会的一些规则,一些秩序有更强烈的一种归属感,他想在这里面找到自己的一个存在价值,他能找到一个他自己的生存方式,但是这样的人,在对于家庭生活方面的话,他也许更加的说是缺乏一种弹性,所谓弹性就是说,这个事情对和错之间,是不是真的看的这么明显,或者说孩子做了这件事情以后,是不是你就看到她
(做了)这个事情就已经认为,她是一定代表着违反道德?也许有可能是他把这件事看的更加是非黑白。
热心市民徐文财:关键他们父女两个,其实都是一个社会圈子很小,这个我印象很深刻,原来我在厂里工作的时候,特别是很小的厂的时候,可能会为一点很小很小的事,可能是我原来做衣服的,可能哪个衣服好做一点,可能多几毛钱的工价,大家都会吵架会打架,可能会把人打伤,当我跳出那个工厂,我进入了一个更大的社会圈子,我们做公益,然后在一个大的圈子,那是很小的事情,不值得生气,但我们发现这个父亲和这个女儿都是很小的圈子,他没有更多的朋友,我怀疑那个女儿在勒住脖子的时候,她也没有反抗,有没有反抗,她可能觉得反正就是这样,作业做不好,我死掉算了,她的父亲也觉得我女儿读不好书,我没有其他的指望了。
杭州市安吉路实验学校教师刘发建:嘉宾老师们都谈到这是一个个案,我们如果把这件事定为一个个案,意义就不大,我认为这是一个普通性的东西,我在想一个问题,张师傅打死女儿,和虎爸虎妈把女儿打进北大打进哈佛,是有哪些相同和不同的地方?是不是他因为(把孩子)打进北大哈佛,
他的打就是合法的?是不是把孩子打死了,他就是打错了?刚才我也听到很多的一些人说,我们打孩子要掌握分寸,怎么打?打哪里?人上了脾气是哪里都打的,我们现在很多时候,我们侧过来了,
打死了我们感到很悲,我觉得这个事情向这个方向,2011年我们杭州很多媒体在炒的虎爸虎妈,有责任的,推波助澜的,他们的打和这个打,我认为从意义上讲是一样的,而不是你打的什么地方,我打屁股就是合理的,我认为打屁股和打头是一样的,我们传统自古以来就是这样打的,自古以来就是对的吗?我们对这个没有去思考的。
主持人张平:好的我们来看一下这几句话,这几句话是在我们中国传统文化里面,大家已经是见怪不怪,甚至是把它作为一个我们教育的手段,是“不打不成才”,这些词大家都很熟,“棍棒底下出孝子”、“恨铁不成钢”、“不打不成器”,这些成语已经成为我们日常,我们传统教育的当中
约定俗成的一种手段,所以说挨打这个事,大家都觉得见怪不怪,很正常是吧?那通过这个事件来说的话,我们是不是要反思一下,这种传统的教育观念,它是不是有问题?
评论员杨慕光:看了这四条以后,我发现我们所有的嘉宾并不是十分的厌恶,就我们习以为常了,我就讲打孩子是中国的国粹。
主持人张平:我在现场我问一下大家,你们对这四句话,大家什么态度?坚决反对的举手我看一下,
我们有6个还不举手,大家还是觉得能接受这个观念,是吧?
热心市民方扬帆:我对这个打骂孩子理解,其实作为家长而言,都是有一个底线的,就是只要孩子不触碰底线,可以适当做一些身体上的教育。
主持人张平:就是要有打德是吧?
热心市民方扬帆:对,打德。
浙江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王小章:不打不成才,棍棒出孝子,恨铁不成钢,不打不成器,这些话如果笼统的说,一般说我肯定是不同意的,但是我们不能反过头来说,我不能碰一下孩子,甚至有的时候,我真是怒了以后打他一下屁股,不能够反过头来说不体罚孩子,在适当的程度不体罚孩子就变成了另一种原则,我这是不同意的,是不是?这个在西方同样也有体罚的,最大的心理学家斯金纳,行为教程学派斯金纳,他自己在回顾自己年轻的时候,小的时候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,母亲对他的一次体罚是什么体罚,他说了脏话,母亲拿了一把洗衣粉,泡到水里面,你说脏话你给我喝进去,要洗你的嘴,从此以后他觉得有些教训我要记住,所以不能说一定说不体罚孩子,就变成了另一种原则,我认为是不行的。
评论员杨慕光:对,这个观点我坚决反对,如果斯金纳死了呢?然后又是一个话题,喝洗衣粉喝死了,就是我们不能把没死,然后他成才了,把这个作为一个典型的成才的通道,我坚决反对这个观点。这四句话很明显,我们的打,打是什么?就是皮肉之苦,打是什么?打掉你的威严,打掉你的人格.
我是绝对不赞成“打”这个字来解释这个问题.
杭州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教授赵志毅:刚才主持人讲的这四句话时,我还要特别再要说出另外一个含义来,就是家庭里面的冷暴力,这个其实比热暴力更可怕更普遍,为什么?这样一种冷暴力出现的时候,他可以饿饭,可以家庭成员不跟孩子讲话,他可以不满足孩子正当的需要,他用这种方式表现出
像这位先生说的,打掉他的威严,打掉他的自尊,打掉你所谓的自己的独立性,我就是要我说你听,我打你痛.就是这样的,所以这种冷暴力其实我觉得比这种暴力现象更普遍,危害性更大,也更可怕。
民情观察员曹骏:我发个言,我觉得这四句话它的背景是什么?它的背景是我们中国长期以来的,封建专制社会留下来的一个糟粕,就是什么,家长对于子女的关系,不是朋友的关系,不是平等的关系,它是上对下的,就是说刚才讲的,可以生杀予夺的,打你了骂你了又怎么了?这是家长有这么一种高高在上的所谓的权威,我觉得这恰恰是说明了,家长在教育方面的无能。
杭州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教授赵志毅:我特别同意你的观点,我们现在应该培养的是公民人格,
公民人格是什么人格?是权力、责任、义务,对不对?这三者结合的,现在我们家长们是培养的是子民人格、庶民人格、臣民人格,那就是我是家长,你是我们家里的孩子,所以你是子民,如果说家国家国,家就是国的话,那我是皇上,你是子民,你是臣民,这是非常可怕的,所以我们现在要提倡培养一种公民人格,家庭成员之间他也是公民,这个一定要做,尊重公民人权。
民情观察员曹骏:我也非常同意你这位老师的意见,我现在觉得就是,家长也需要教育,不要以为家长是天然的,他就有对子女的一种天然权威,我觉得不行的。
杭州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教授赵志毅:在我们教育学上,在30年前,20年前,改革开放初期到现在,一直在提重要的问题是教育家长,还有一句话叫教育者要先接受教育。
杭州市明珠实验学校校长洪建斌:我告诉你杭州任何一所学校都有家长学校,都有家庭教育指导站。
民情观察员曹骏:但是有没有把它用起来,但是这个家长学校有没有把它用起来,是不是形式?还是有专门的内容?还是有效果?那从现在来看确实家长需要教育,那说句老实话,我们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,但是在对待孩子的问题上,有时候感到无力,有时候感到确实自己也很失败。
浙江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王小章:家长也是在这个社会当中生存,什么教育都不如社会教育他,我们这个社会是不是现在就是一个丛林,我们动不动就说赢者通吃,要么输要么完,我们还有没有一点在我们这个社会当中,真正意义上的人文精神?人与人之间的互助精神,人与人之间那种温情脉脉的这么一种关系,还有没有呢?我们现在是这些东西在一点点的流失,几乎流失殆尽。
省社会科学院社会学所助理研究员王平:我们如果去看经过中考以后的学生,分流以后的学生,那些进入职高和技校的学生,你去和他聊的时候,发现他的一种自我评定非常低,他认为好象我中考失败了,我进入这些学校,我一辈子就这样去了。
主持人张平:觉得我的人生也失败了,
省社会科学院社会学所助理研究员王平:这是我们社会的问题。
浙江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王小章:所以我一直就把什么引向,包括挫折感,可能会转化成对其他弱者的侵犯,那我们怎么办?我们这个社会营造的相对来说人文一点,不要给那些底层的更多挫折感,我在想这个丛林,那我们社会这个法则是不是,不要只是白猫黑猫,只有抓到耗子就是好猫,我们还要讲一些法则,基本的伦理,不要彻底的极端的功利主义,是不是?,这些我觉得应该是我们社会当中,把这个话题引向社会,我觉得才可能会有一些更多的,像刘老师所说的普遍性的一些意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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